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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看到石川千家子这个名字的时候,我心里是有点发冷的。不是因为案子有多血腥,恰恰相反,这个案子几乎“安静”到可怕。没有目击者,没有现场搏斗,没有当场的惨叫,甚至连尸体都消失了整整二十六年。她就像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天,突然从世界上被人按下了删除键。时间点还偏偏选在日本一年里最讲究团圆和祭奠的鱼兰盆节,那种反差感,让人越想越不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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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8年8月15日,东京闷热、放假、城市节奏慢下来。对大多数人来说,这是回老家、见家人的日子。但29岁的石川千家子没有回去。她是北海道人,刚到东京教书一年多,在中川小学当美术老师,性格温和、工作认真,是那种你放在人群里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人。偏偏就是这种人,最容易被命运盯上。那天她值班,下午四点多,在学校走廊里,被保安主管和田信也“最后一次”看到。之后,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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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Q. }* B7 ?1 k" E5 R% O一开始,没有人往最坏的地方想。毕竟是节日,联系不上,也许只是临时有事。可一天、两天、一个星期过去了,她接连缺席值班,电话打不通,家人也确认她根本没回北海道。等母亲赶到东京报警的时候,已经是八月下旬。警方查了学校,查了她的出租屋,一切都太“干净”了——房间整齐,没有打斗,没有挣扎,就像她只是正常出门,很快会回来一样。可她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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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w" {0 V4 L# `6 Y后来这件事,被时间一点点吞没。父亲来过东京,找过,等过,把她的东西带回老家,等着哪天女儿突然出现。结果等到的不是女儿,是癌症。父亲去世的时候,连“她到底发生了什么”都没能知道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,这种等待本身,可能比死亡还折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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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H) S+ h% d1 ~# @* H更讽刺的是,九年后,日本社会突然被另一件事震醒——朝鲜绑架日本人的真相曝光。空难、特工、假护照、日语老师,一个又一个失踪的年轻日本人被串在了一起。石川千家子,也被列进了“特定失踪者名单”。那一刻,对她的家人来说,希望反而重新出现了。至少,如果是被绑架,她也许还活着。哪怕是在异国,被迫活着,也好过彻底消失。) X( {3 _/ @+ ?: z5 O, Z+ a7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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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现实往往比阴谋论更残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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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4年,一个已经68岁的老人,自己走进警署,说了一句话:“26年前那起失踪案,是我干的。”他说自己就是杀害石川千家子的凶手。这个人,不是陌生人,而是当年中川小学的保安主管——和田信也,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。! C* N7 c3 S; @" A; J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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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Y) e+ T7 g; s+ n8 x, p他说得很“轻描淡写”。走廊里肩膀碰了一下,对方生气,用包打了他,他反击,把人推倒,然后“一时害怕”,掐死了她。接着开车,把尸体带回家,在自家下沉式暖炉的地板下,挖坑埋了。整整四个小时,一个人,完成了这一切。说完这些的时候,他的语气冷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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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让人窒息的是,这个男人,之后的二十多年里,就在那间房子里正常生活。吃饭、睡觉、工作、退休。他的妻子,一直不知道,脚下的地板下面,埋着一个被他杀死的女人。唯一不正常的,是他的精神状态——极度警惕、疑神疑鬼、和邻居断绝来往,把房子改造成铁门、高墙、监控、铁丝网的“堡垒”。那不是安全感,那是恐惧。$ u) m1 p P+ u* _* n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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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最终选择自首,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,而是因为房子要拆迁了。他很清楚,只要地板被撬开,一切都会暴露。于是他选了一个对自己“最安全”的时机站出来——因为他知道,法律已经拿他没办法了。1 P5 f' X2 W: Y! S7 D)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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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8年,日本杀人罪的追诉期是25年。等他自首的时候,已经刚刚过期。证据再确凿,也不能判刑。你能想象那种荒诞感吗?一个杀了人、埋了尸、隐瞒了26年的人,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罪行,却不会坐一天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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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I. h8 [& l% L/ r m4 x B. P但这个案子真正让我觉得“罪念”这个词有重量的地方,是后面的民事诉讼。家属没有放弃,他们不是为了钱,而是为了一个说法。东京高院最终认定:因为遗体被长期藏匿,家属长期处在“不知道生死”的精神折磨中,这种伤害是持续存在的。于是,在刑事、民事追诉期都已过的情况下,法院还是判了赔偿。这在日本司法史上,是第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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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就算这样,和田信也依然没有悔意。他在开庭前和妻子离婚,被普遍认为是为了转移资产。对着镜头,他甚至威胁要起诉别人。那一刻你会意识到,有些人不是“一时失手”,他们的内心结构,本身就是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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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n5 z8 t6 U$ ~5 F6 f" R6 Y0 F现在,这个男人又消失了。住在乡下、被高墙和铁网围着的房子,也没人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那里。法律放过了他,但他这一生,恐怕从来没有真正安宁过。每天踩在那块地板上,他真的睡得着吗?我不信。% ]+ i. L7 `% @+ d8 C7 z" q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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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案子让我反复想到一句话:法律只能裁决行为,裁决不了灵魂。
9 `5 w" }) U" T# g8 x3 |# D% C石川千家子的人生,被一个毫不起眼的瞬间彻底掐断;而凶手的人生,看似“逃脱”,实则被恐惧一点点蚕食。只是这份代价,来得太晚,也太不对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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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罪,不会随着时间消失。
$ j; `# q: `( E8 j6 {$ |4 _$ C, z5 o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继续活着。4 m. d) u6 [9 M- P, X3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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